林懷民是我最敬佩的藝術工作者之一,但是說實話,對於舞蹈其實我真的看的不太懂,唯一一次看的舞蹈表演-雲門精華,我有一段時間看到睡意超濃的(我真的沒藝術氣息>"<,像這種大補帖式的表演,雖然可以把所有經典一次看過,但相對的對整個舞劇的脈絡了解不透徹,就比較不能深刻的了解其美麗,所謂的通通看,也通通沒看XD)

不過,林懷民令我佩服的地方,不僅僅是他的名氣。從林懷民精壯的有帶點絲絲白髮、皺紋的外表,可以看出的他的內斂及溫文儒雅,學識淵博、功成名就的他,就依舊謙卑的雙手合十,彎腰感謝;從他對台灣藝術的貢獻,努力的在台灣建立起第一個職業舞團,並且讓它揚名國際,讓國外人認識、雲門認識台灣;從他努力將藝術散播至台灣大小鄉鎮,在城市、國外的公演,不為名、不為利,只為了能在小鄉鎮免費公演,演給這群鄉親看;從他的堅持,他曾經想放棄舞蹈、放棄藝術,因為實在太累人、太辛苦,但是他抱著「為了這塊土地,總是有人要犧牲」的心情,留在台灣,繼續努力的做下去;從他為青年的貢獻,將生活的物質所需降至最低,將多於出來的金錢投資於青少年、讓青少年流浪、原青少年的夢;從他坦然的面對天外飛來的橫禍,在雲門35歳這一年,面對雲門排練場及倉庫被燒毀,他雖難過,但是仍然勇敢的安慰著別人、安慰著大家並報著慈悲的心感謝,不怨天、不尤人,努力的重整這被燒毀的一切,並且勇敢的讓演出及活動如原計畫舉行,甚至在這個時刻,面對政府的捐款,他要的不是補助雲門,而是關懷其他藝文團體。我眼中的林懷民,博學、優雅、謙卑、努力、奉獻,尤其他在這塊土地奮鬥,這樣的他,沒有理由不令人感動及佩服。

然而,以上都是從報章雜誌看到的林懷民,國泰人壽主辦了文化講座(果然是有錢的企業家),讓我有機會親眼看到我心目中的偶像。原本國泰給的主題是「文化培養與灌溉」,但林老師謙虛的說這樣的題目好像他還沒有資格談,他充其量只是一個藝術工作者,所以能提供也只是他自身在藝術的經驗。聽到娓娓道來藝術與他之間的關係,他將這個演講的主題立為「肉體解嚴」,因為一個舞者的身體,其實代表了社會的精神,無論高興、難過,所有的顯性、隱性的情緒以及性格,都影藏在身體裡面,他試圖從肉體的解嚴,得到更多精神上的自由。

51開始抱著冒險的精神,創立了台灣第一個職業舞團,雲門的旨意為「中國人跳舞,中國人作曲,中國人編舞,中國人跳給中國人看」。另一方面,舞團的創立以及編舞,似乎也是林懷民老師尋找自我的過程,在編舞的同時,他不斷的問自己「我是誰?」,芭蕾舞強調舞者的技巧及肉體的運用,這是很西方的舞蹈,那麼中國,屬於中國舞蹈的又是什麼?這樣的疑問讓林懷民找上了京劇,一個有完整的訓練體系、無論是精神或是技巧,於是代表作《白蛇傳》在這樣的脈絡下誕生(不過以白蛇傳的為底本的原因很簡單,舞團裡剛好有個人長的很像青蛇,有個長的像白蛇XD),受過京劇訓練的舞者們,用他們現代的身體演出了古老的故事,他們動作起來「真的」就像兩條蛇,看人的身體像彎曲的蛇子不停扭動,很漂亮、很生動(也有點可怕,因為我不喜歡蛇),後面由竹子搭成的蛇窩,則是充滿現代風味的當代裝置藝術品。

藝術家的創作過程是自我尋找的過程,觀眾則在藝術品裡看到自己的形象,開始對自我產生認同。然而自我的認同是否只是如此?難道尋找許久以後的自我,竟只是蛇?我們生活在台灣這塊土地,當在自我尋找、探索時,不禁讓我們想從自身扎根的土地開始,尋找我們的源頭,我們的祖先,他們篳路藍縷來到此地,開墾拓土,一無所有到建立起自己的家園,陳達夫唱到:「子孫我們是用手抓土把你們養大。」。諷刺的是,這樣的本土的台灣紀錄,在60年代所能得到的資訊卻是少之又少,尋遍承德路上大大小小的書店,卻只找到一本由國語日報所出版的書。於是,林懷民帶著雲門舞團的團員們,徘徊、摸索至新店溪畔,那裡有溪流、有石頭、剩下的是一片荒蕪,這彷彿就是祖先們剛來到台灣這片土地,所面對的荒涼及貧乏。林老師說他到那也不知道要做什麼,於是叫大家在石頭上休息、睡覺,就在這荒涼的空間裡、休息的氣氛當中,他們找到了一個屬於老祖先的姿勢,一個老農民的姿態--重心極其可能的放低,一個低到幾乎貼地的姿態,因為只有如此才能在崎嶇不平的石頭中找到平衡,也才能將身體無限的延伸,得到最寬廣的空間,也是用這樣的姿勢,敘述著代表的台灣民族意識的經典舞劇《薪傳》--渡大海 入荒陬 以拓殖斯土 為子孫萬年之業 連橫《臺灣通史》。

下一張(熱鍵:c)
(圖片取自周國安攝影工作室)

林懷民笑說:「這一段累死人的舞!」舞者們說,「跳到最後,我必須心裡喊著,幹!幹!幹!才有力氣繼續跳下去。」舞者用力的舞動、跳躍甚至嘶吼,在舞台上我們可以看到祖先的生命力,他們勇敢向前,渡海來到此地,舞者身上的線條再再展現祖先的力量與勇氣,整個空氣中散發出一股力量,一股不畏艱難的力量。我們的祖先是如此勇敢及努力,才讓身為後生的我們能在此安身立命,台灣的精神應該就是這種充滿土根性、充滿血與淚。《薪傳》的傳奇不僅於此,1978年12月16日,雲門舞集特別挑選嘉義新港,作為《薪傳》首演的地方,因為那是祖先第一次踏上台灣土地的地方也是林懷民的故鄉(不過真正的原因是要躲警察),當天美國正式宣布與台灣斷交,當時全國人民情緒悲憤高昂---舞台上,舞者們奮力的撕開自己的身體,汗水、淚水不斷的淌湧下來;舞台下,觀眾更是哭紅了眼睛、拍紅了雙手。最後台上、台下交織成一片。舞蹈結束了,戲卻沒有散去,觀眾主動的參與進來,幫忙拆台、搬東西。真實的(摘自台北風流人物)

為什麼藝術?究竟藝術可以帶給我們什麼?究竟文化是代表些什麼?在演講中,林懷民花很長的時間,講了一些本土的畫家及其畫作。
因為對土地的感動,於是米勒有了《拾穗》《晚禱》等經典之作,看那些圖我們認識了那個時代的法國農村。在台灣,也有這麼一群畫家,用畫來紀錄生活、紀錄這一片土地。為什麼藝術?因為看這些畫作、舞蹈、音樂、文章.....,我們像是在看本土,也是看自己,看屬於我們的本身被讚揚、被美化,因為欣賞這些藝術,所以我們能夠認識自己、認同自己的美




看畫作、看照片,尋找被遺忘的故事、被遺忘的時光,每一篇都有著自己的歷史,都有它想說的話。80年代,林懷民突發奇想,想要尋找一些曾經紀錄著台灣歷史的老照片,號召許多人一起尋找這些老照片,甚至開了一個展,參觀這個展的人,看了那些照片,勾起了他曾經被遺忘的過去,驚訝的看著曾經熟悉的街道、場景,並憶起曾經發生的點點滴滴。而這些照片本身,又代表著不同的過去、傷痛,其中這些傷痛,很多是因抗日、228、白色恐怖所刻印下的,這些時代的犧牲,似乎隨著時間而被抹去。或許是為了紀念這樣的年代跟人、林懷民老師創作了傷逝悼亡的輓歌--《家族合唱團》。原本的想法是想將這些照片呈現出來,並且配合舞蹈,這時若用強調繁複的舞蹈技巧,反而無法展現照片所想要表達關於生活的記憶,因此林老師讓舞蹈回歸於生活,因此舞蹈褪去華麗的技巧大衣,剩下動作、肢體與生活。幻燈投影的老照片、口述歷史與生活化的動作,構成了《家族合唱》。數百張老照片拼貼出台灣島民的集體過去,口述歷史帶著觀眾重回二二八與白色 恐怖的歷史現場,舞者在放大數百倍的照片前起舞,渺小身影反襯歷史之重。重複的洗臉、洗髮、刷牙、游泳等動作,乃至燒王船、放水燈的尾聲,儀式化的「洗滌」,隱含編舞者試圖淨化歷史傷痛。(摘自雲門舞集)

《家族合唱團》也是林懷民創作的轉捩點,他某一部分的肉體、心靈似乎因為這個作品而得到了解放,放下了重擔、脫開了束縛當他不再質疑自己,不再懷疑自己,才真正的得到解嚴,因為認同台灣、認同自己的種族、認同自己的歷史,也才能超越自己,創作出屬於自己一套融合東西文化理念,傳遞出傳統與現代的舞蹈語言-《水月》、《行草》...等,即是這套語言下的經典作品,這些作品也會得國際的讚揚,像是年度最佳舞蹈、亞州最偉大的編舞者....,雲門舞集,提升至另一個層次。

林懷民老師的創作仍在繼續,仍到處表演、演講,雲門的夢工廠遭受火舌之災、但是表演、活動仍舊進行,似乎無論什麼事情,都不會阻撓林老師對這片土地的奉獻、對台灣的用心、對藝術的付出,演講中,林老師敘述事情起來,語帶幽默、自嘲,讓整場演講充滿了笑聲,此外,林老師很努力的用台語來演講,雖然是真的不太流利(而且跟我一樣有怪怪的腔調),這也表現出,他努力的親民、對本土文化認同的一面。雖說我不一定看的懂舞蹈,但是我知道林懷民老師對這片土地的努力 ,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台灣之光。

資料來源:
《印刻》創刊前號
《Discovery》台灣人物誌‧林懷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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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黃金歲月

國中的時候因為看了「千面女郎」喜歡上戲劇,所以希望能唸一個公立的且跟戲劇有關的科系,「政大廣電」成為我唯一的選擇。那時候我的世界覺得,要是沒有考上政大廣電,我的夢想、我的人生就完了(是很誇張但我確實這麼想XD,不過事實證明,事情並不如我想像那麼嚴重)。

大學聯考,我最不擅長的數學又再度搞砸,唸政大廣電的願望越來越渺茫。不想念商,因為數學不好;不想念純文學,因為覺得出來很難找工作;因為好朋友想當老師,當時國小英語教育剛起步,似乎有它一定的需求量,而且就算不當老師,也可以從事與英文有關的工作,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選項,於是我在志願卡上填了師範學院。

當我在英國遊學聽到自己上了這個系,突然覺得世界黑暗,一切沒了希望。雖然說是自己選擇當一個老師,但感覺舞台劇的夢想就會似乎會就此停住,而且學校根本沒有名氣可言,學校本身甚至比一間小學還要小,當老師的生活感覺既保守又單調,我夢想中多采多姿的大學生活,似乎是不可能的,高中老師們的驚訝,更加深了我對這個科系的失望,當時我真的是難過又失落,甚至一度想說要重考。

進大學的第一學期並不好受,上課、下課、趕作業、考試、放學回家,我不知道這樣的生活跟高中有什麼差別,每天還是在為功課傷腦筋。高中時代人生的目標只有考好成績上好學校,只要考好成績就是對的,就是朝向正確的目標,但是到了大學這樣的生活不能滿足我,我開始質疑,難道課業是唯一的目標嗎?不一樣的生活經驗是否更重要?到底怎樣的生活才是對的?我的人生難道就是如此嗎?聽著其他朋友去聯誼、看流星,心裡覺得好羨慕,有一種為什麼我努力了三年,卻不知道自己得到什麼,也不知道自己要什麼,那種徬徨、失落充塞了我的腦袋,每天我都在難過、後悔,自己為什麼選了這麼一個無趣的學校,或許當初我把政大、成大或師大填在前面一點的位子,我的生活可能會變的多采多姿,至少是一個說出去其他人會知道、會羨慕的學校,這時我對我的大學生活既失望又後悔。

其實,決定生活繽紛與否的並不是學校而是自己的態度。

由於大學在市中心很近,反而讓我有機會可以參加不同的活動甚至打工,其中最慶幸的是,我能有機會加入劇團,完成我舞台劇的夢想。很努力的待在劇團裡面,但是也很快的認清自己並沒有辦法做一個好演員,或許我可以是一個認真的演員,努力的練習希望能成目標(曾被李美國稱讚認真^^),但是戲劇需要一些天份,我沒有那種創意、魅力、甚至肢體,間間斷斷在劇團快四年,然而我卻一直顯得格格不入,真正上台的機會也很少(只有當沒露臉的小冰屋),演員這個角色本身,並沒有讓我得到成就感,我只是為了它曾是我的夢想而追逐,這段時間讓我知道,要成為舞台劇演員,應該是不可能也不適合了。雖然說這樣的結局讓人失望,但是我不後悔,因為至少我曾經為夢想勇敢過。

大學社團「嚕啦啦」影響我很多,它為我在師院裡開了一扇窗,讓我能跟不同的學校、不同系的人共事,辦各式各樣的活動,確實它讓我的大學生活,增添了許多色彩。嚕啦啦是很忙碌的社團,校內外的活動填塞了我大部分的時間,辦不同的營隊與活動、要帶團康、帶旅遊團、搭工程、野炊、跑長跑、做美工、帶領學弟妹...,當時抱怨為什麼有這麼多的事情要做,看到其他人的悠閒,更讓我為每天的忙碌感到不平,不過,現在想來,也多虧了致這個社團,讓我有了很多不一樣的體驗與機會,也感受其中的甘苦,到現在還是回味無窮。

曾經大學同學保守的令人失望,但是後來我發現,他們真的是一群很棒的同學,多麼慶幸自己可以認識這麼一群可愛的人。我敢說我們班是一個難得單純又可愛的班級,也是我見過最不自私的一群朋友。我想現在應該很難找到一個大學班級,出國的畢業旅行還可以全班到齊(除了我 T.T), 班上的人就是只要你有難,他們真的會盡力幫忙。那時我在社團有削不完的樹筆和磨不完的木片,覺得很煩惱的帶來班上削,就會有人主動的說要幫我做;實習的時候,學校規定要拍影片,卡闢機主動幫我做玩偶、卡拉幫我做powerpoint、敗輪幫我攝影;社團要我一個人去文化大學場勘,沒有人願意陪,久安笨笨的被拉我去,完全沒有怨言;李小兔更是常常被我拜託做這做那;卡拉被我騙要在學校靠著兩個卡式爐煮100多人吃的大餐;就連畢業公演,雖然當時大家會被我無理的要求與霸道惹怒,但是班上總人會替我說話、挺著我;連Reder都常說我被大學同學慣壞,才常常囂張的作威作虎。真的很高興可以唸師院,因為可以認識這麼一群純真可愛的同學們。

此外漸漸的,我也喜歡上當老師的感覺,教育一個人其實是一件有趣的事情,課堂就是你的舞台,老師既是導演也是演員:必須表演出有趣且知識性的課程,讓台下的小小觀眾們能懂能學習;也必須像導演去安排各各小演員們該怎麼做才對。老師需要知識,才能教也才知道怎麼教。當然也要創意,要想如何教的好又有趣。當初是那麼不想當老師,抱怨老師這個職業是多麼的無趣,但是教甄結束沒考上後,我卻難過,為什麼自己當不上老師。這種心情就像是【春風化雨1996】賀蘭老師所說:「說來好笑!當初,我是被迫來教書;現在,卻是一心一意地想教書;它已成為我生活工作的重心,三十年來毫不間斷。本以為世界會因你而不同,以為別人會在乎;誰知黎明醒來,才發現自己錯了,被犧牲掉。我真應該仰天長笑!」

或許我是被少子化和過度廣開教育課程給犧牲掉的流浪教師,曾經我也埋怨這樣的結局,但生命是一種長期而持續累積的過程,它終究改變並造化了今天的我,我感恩並珍惜曾經有過這一切。大一時可愛的小胡老師曾說:「大學時代,是我的黃金歲月,你必須創造你美好的大學回憶」,那時看著小胡因回憶而閃亮的眼睛,我感到無比羨慕。現在很高興我可以告訴其他人,大學也是我的黃金歲月,一段我會無比珍惜且感恩的黃金歲月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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